《共产主义者》编辑部
6月6日,接受特朗普旨意的ICE执法人员在洛杉矶进行逮捕非法移民的突袭行动,引发洛杉矶市民聚集抗议。特朗普火上浇油,以一种强硬姿态,绕过州长权限调动加利福尼亚州的国民警卫队近千人进驻洛杉矶协助镇压抗议。随着时间发酵,抗议者人数增多,加州州长纽森及其民主党同僚们都以此事谴责特朗普的行径,而特朗普以后续再次派遣2000人的国民警卫队回应,并拿700人的海军陆战队作威胁。事件的规模逐渐扩大。6月14日,与进行中的洛杉矶抗议共同出现的是“No Kings”运动,据称有数百万人参与。
社会各个阶层对洛杉矶事件的参与渐渐改变了事件的性质。原本,特朗普为实现自己仅剩可能实现的政治承诺,同时作为对政治对手、美国中央地方体制的一次试探,策划了这次行动。然而,洛杉矶市民勇敢地走上了街头,不允许特朗普就这样毫发无伤地、悄悄地完成一次挑衅,他们将特朗普拉入了洛杉矶的泥潭。民主党政客们,包括加州州长纽森,得以借势抵抗特朗普的攻势。这是一场微型的、非暴力的社会战争。闪电战策略已经破灭,加州骚乱转变为美国两党一次谁也不想让步的政治角力,而那些并未成为统治阶层的公民也关注着战争的局势。
共和党与民主党的分歧和利益对立
在2024年大选前,特朗普是共和党中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尽管原本共和党中有例如佛罗里达州长德桑蒂斯等人希望与特朗普竞争,但都在临近大选后为党派利益放弃了竞选。特朗普在选举前连续受到的起诉和一次刺杀也被猜测与民主党有关。显然,特朗普成为了两党竞争的焦点。在特朗普大选获胜后,民主党遭遇挫折,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特朗普另辟蹊径的路线与民主党的传统路线有着严重的对立。在加州骚乱相关的移民政策上,民主党提倡接纳移民、难民,好似相当包容,而特朗普的共和党强调严厉打击非法移民,以为这样可以保护美国人的工作岗位。两种政策各自代表了两种选民票仓。这代表着两党对立的选举利益,也就代表着两党对立的政治利益。所以共和党在加州执行自己的政策对于另一党来说是相当敏感的。
加利福尼亚州长期是民主党的票仓,是民主党的传统地盘。加州人民较于其他州都更加抵制特朗普。因此,特朗普这次粗鲁的行动有着高度的挑衅意味,洛杉矶局势爆炸式发展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在洛杉矶人民走上街头后,州长纽森一类民主党人士继而出面谴责特朗普行为,质疑其行政命令的合法性。几日后,在大选中败选的哈里斯也被搬来抵制特朗普。民主党政客在反对特朗普上展现出了积极的态度,公开与联邦政府叫板。部分中国评论家也深受感染,夸张地描述“美国内战要来了”。这群政客抵抗的勇气来自于他们自己吗?这份勇气又能有多大呢?
市民持续的街头抗议及其作用
2025年4月,特朗普向全球推出对等关税,并在接下来一个月内与中国进行了一场关税数字的竞争。当时,许多学者都认为特朗普这一政策是极为槽糕的。特朗普在美国的政敌同样反对这一政策,但它们并未做出多么积极的行动,多是口头上的谴责。做出实际行打击动的还是一些深受关税影响的企业,他们联合向法院起诉这一政策,在两个月后获胜,只是这时特朗普已经和多国对话,缓和关税了。在提出政治诉求的方面,真正的行动者则是组织起“Hands Off”运动的全美群众。
为什么洛杉矶的事件中,民主党人就敢于发出响亮的声音了呢?正是街头的人群给予他们的勇气。人群的抗议活动可以给予政治家深受支持的感觉,更可能为其带来同情。自从6日事发,截至17日,抗议活动都没有停止,人数也越来越多,已有数万人的规模。部分人摇旗呐喊,部分人与警察对峙,还有部分人甚至尝试攻击政府机构和执法人员。每天都有人被逮捕。
加州州长纽森曾要求被特朗普调用的国民警卫队拒绝执行指令,也曾将自己粉饰成站在抗议人群一边。但当国民警卫队继续镇压抗议,每天逮捕人群,我们有好些天没有看到纽森先生了!他大概在起草起诉书,只是法院可能要几个月后才给出判决,不过那时国民警卫队应早已撤出洛杉矶了!甚至,纽森也不能命令洛杉矶市长,后者让洛杉矶警察局协助镇压游行和实行宵禁。这群站在统治高位的政客是不可靠的。洛杉矶街头抗议持续这样久的力量并不来自民主党作靠山,而只来自人民的亢奋热情。
随着政客与市民持续的参与,抗议已经远离了事情的原委。我们可是要知道,事情一开始是联邦政府逮捕非法移民,而现在重点已经转变成抗议特朗普的粗鲁行径、错误政策,乃至变成抗议特朗普的统治。这有力的说明,群众的抗议活动经常地会升级发展,逐渐远离事情原委具体的小事,而将更大的、更主要的矛盾暴露出来,将他们摆在台面上。这些矛盾也决不会是生造的,而常常是积淀已久只是长期被掩埋的。由此可知在中国所谓“少数混入人群的破坏分子操控抗议人群攻击政府”只是一种神话。没有相应的深厚矛盾在,是不能爆发出这样的生命力的。现在,洛杉矶的抗议已经让特朗普是否应该继续统治的问题摆上台面,处理的不好就不得善终。显然,没有持久的抗议是没有这样的效果的。
反对特朗普及其资产阶级政府的战术问题
自从特朗普胜选上台以来,反对特朗普的社会阶层不断地组织起抗议活动,并且有统一集中全国力量的趋势。一个例子是“50501”运动,其名字意为五十个州、五十场集会、一个诉求,在4月的“Hands Off”运动和6月的“No Kings”运动都有参与。这个方向是完全正确的,为了汇聚社会政治力量,必然要打破地域界限。不仅要打破州界,而且要打破国界。在欧洲部分国家出现了声援美国抗议的集会活动。这说明国际主义从来不是一种幻想,而只是需要我们践行它。
然而,街头抗议活动面对强硬的特朗普政府,就显得收效甚微了。特朗普所在的共和党,在这届选举中,掌控了三权分立中的所有三权,总统、国会、法院都是共和党主导。尽管存在法院对特朗普极为过分的举措给出不利判决的情况,但它们在阻止特朗普上令人震惊地低效,全然不似特朗普被起诉那段时间这些机关的积极性。不仅特朗普及其团结经常粗鲁地宣称要出兵严厉镇压抗议、将抗议升级成好似叛国般的罪行,而且他的政治对手也无所作为,即使借助群众声势也只会动嘴皮子。数次发生的大规模抗议,都不曾动摇特朗普政府。美国的国家权力相勾结成了一个明显的问题。
这个问题,非一场彻底的制度变革不可解决。应当赋予群众追究政府责任的权利,应当设立一个常态监督政府作为的机构,应当改变总统、国会、法院相勾结的局面,都导向一个多数人统治的社会。那么多数人统治的社会主义就是必然的选择。
工人阶级的动员与美国的出路
工人阶级应当组织起来,首先就是要组织起有序的抗议游行。街头因集会人头攒动的时候。有些人鲁莽地独立行动,进行无实际意义的投掷、冲撞、袭击,还有些人趁机抢劫商店。这些都会伤害抗议的正当性,并且给予警察借口,实行逮捕行动和宵禁,看似是打击违法犯罪,实际在这过程中扣留了不少抗议人士,并阻止人群集会。不应该将维护秩序的工作拱手让给听命政府的警察机关,应当设立工人阶级、游行人群自己的执行队伍,管控一切不当的攻击、抢劫行为。如此将削弱警察的地位。同时,这种执行队伍随时又可以作为有效防御警察的武器。
“No Kings”运动呼吁进行非暴力的、合法的活动抗议特朗普,提出的方法之一就是向所属州的参议员提请拒绝不利于人民的预算改革。这在群众没有武装的时期确实是保护群众的有效手段。但我们要清楚的认识到,我们实在不能再给美国的制度一点点信任了。当美国制度的一切因素就不再解决问题后,群众的武装和国家的武装的冲突就是实现诉求的必经之路,同时这条路的胜利不可避免地直接导向革命。因此,撕破脸皮对抗的心理建设不能松解,武装准备也不应当停止。
在这里我们并不想说出什么悲观、丧气的话,但从无数次美国群众运动的历史中和教训中不得看出,“帝国主义在其最脆弱的一环优先断开”——换言之在最强的关节最为稳固,不是没有道理的。美帝国主义在全球的垄断、主导地位为其工人阶级提供了相对其他经济被殖民国家更为优质的生活条件,即使这只是利益的九牛一毛;同时美帝国主义依靠自己文化霸主的地位在美国工人阶级内灌输了持久且影响深远的反动意识形态,导致了美国社会运动近年来的原子化、身份政治化或我们今天看到的无政府化。美国先进工人想要组织起那批自认为所谓“中产”和底层如同流氓一般的阶级同胞所需付出的努力,比中国的先进工人要多好几倍。美国工人阶级在现有世界格局下领导有力、有纲领的社会主义运动将是难上加难。在面对反动派的橡皮子弹前,他们还要面对自己领袖的被刺、劫匪和瘾君子在街上的胡作非为与打砸抢。
洛杉矶抗议发生在被统治的社会阶层还算势微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沦为两党博弈的舞台。即使美国革命的前途并不乐观,但工人阶级没有戏码吗?他们恰恰是最大的变量。虽然不断地、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面对腐朽的制度无能为力,可能这一次运动也只是成为统治阶层博弈的筹码,但抗议人群真的愤怒不已,掀翻了现有的制度舞台,那不就是美国资产阶级最害怕的时候了吗?两党对抗议活动的干预只是成为资产阶级历史的一个小部分,而美国工人阶级一旦实现对两党、对美国制度的有力干预,将实现美国历史的伟大转折。我们相信他们终能做到,而为他们提供这个物质和思想基础的,将会是中国工人阶级和我们的中国革命:世界工厂的赤化会翻天覆地地改变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届时我们大洋彼岸的同志和阶级同胞们将会发现自己不再孤独,做好战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