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凭空而起的“消费节”

《共产主义者》编辑部

立秋这天,网络被“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淹没了。抖音、微博、小红书、朋友圈,铺天盖地都是转账截图、矫情文案、情侣对饮的“幸福”摆拍,甚至还出现了现成的“奶茶转账模板”,在消费主义的年度狂欢之下,绝大多数人都迫不及待地跟大流秀出这份“秋日温暖”。

很多人或许会纳闷共产主义者为何要讽刺一个大众“喜闻乐见”的活动:不过是借个由头喝杯奶茶,情侣之间表达一下爱意,缓解一下生活的苦涩,犯得着上纲上线吗?

的确,一杯奶茶不是什么奢饰品,这个日子喝奶茶也不是和一群魔怔的学生一样要被批斗成“小资产阶级”还是“反动”的行为。之所以我们现在提这个事情,绝非提出一种“无产阶级这天不该喝奶茶”的离谱主张,而是想要借一个绝大多数人所熟知的现象,去分析此类现象常不为人所知的背后推动力,并提供一种消费者之外的视角,揭露资本主义如何将自己的价值观潜移默化地渗透入日常生活并服务于现实利益。

在中国,除了外来的圣诞节、情人节等,很多谐音的日期都被转为敛财的工具(例如5-20因与我爱你相似)。在此之前,代表着阶级斗争、性别平等的3月8号国际劳动妇女节,也被恬不知耻地篡为“女神节”,成为了化妆品行业的开张日。传统的中国本土节日也逃不过祸害:现在重阳节他们教你必须给老人买保健品,中秋节必须买价格虚高的抢钱月饼。

他们制造这些消费主义陷阱,用来激发人们的消费欲望,文化上霸道地渲染出在这个节日进行特定购买、开销的必要性。这早已不是新鲜事——浪费资源、制造虚假需求等等,这些老生常谈的罪名早已挂在资本的头上。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的出道则把这种荒谬现实主义发展到了极致。现在,资本主义创造出新的需求不需要借助历史性的传统节日还是外来节日或者谐音梗,竟然毫无羞耻之心的捡起一个黄色梗大肆炒作,只因它能跟“奶茶”沾边。媒体紧随其后,推波助澜,添油加醋;而政府为了刺激消费、粉饰经济下行的窘境,也乐得配合这出闹剧。

资本、媒体、政府,三位一体,联手把一杯茶末兑水的工业垃圾包装成“精致生活的仪式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节日的本意在这个社会被扭曲了:我们不再为了团聚、为了感情、为了纪念,一切都和消费捆绑,在这个环境下如果不进行消费就是“不真诚”的。人与人之间的爱,只能通过消费作为中介进行传递。

过去几年,资本在奶茶市场疯狂的扩张,赚得盆满钵满,很多品牌在经济危机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在几大奶茶巨头垄断的情况之下,关店潮席卷全国,甚至有些地区一线大牌也愈发艰难地保证运营,只能更多地偷工减料,而苟延残喘的小品牌不得不靠着裁员降薪续命。

在这一杯奶茶背后,却是无数劳动者的血汗。站在奶茶店里长时间站立、不断端杯打包的店员,风里来雨里去送单的外卖骑手,在工厂里加工茶叶和奶制品的工人,在生产线上打包装、在卡车里送货的物流工人,他们为这一杯奶茶付出了巨大的劳动,面临的却是微薄的工资和更加长的劳动时长和劳动强度。

他们同一切产业工人一样,仍然默默承受着垄断资本最残酷的剥削。放眼望去,奶茶店的店员从上班到下班忙个不停鲜有休息时间,有时候甚至压了上百单;骑手们因为卡餐被迫在门口等待几十分钟,之后的订单都会超时;而顾客却很大概率迟迟不能喝到奶茶。店员会操劳过度,骑手会心急如焚,顾客也有可能会因为超时而发作,在巨大压力下就出现了劳动者受压迫群众之间大打出手的现象,骑手为了更快拿到餐,而与其他骑手或者店员发生冲突,在这些视频和图片的背后是唯一一个在这个节日中“大获全胜”的一方——资产阶级,他们端着红酒笑看穷人自相残杀,而后又为自己能够让这么多人赚到钱、提供这么多就业机会而感到自豪。

对于行业中的劳动者来说,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是苦的,能感受到的只有为了生计高强度劳作的不易。人们如果只站在消费者一端看待这种消费节日,不仅是对生产端阶级兄弟的漠视,更是对放下奶茶后进行工作的那个同为劳动者的自己的无视。

我们并不要求任何人出于同情心再不喝奶茶,因为按照此逻辑我们将不得不不吃不喝;要理解的是作为所谓“消费者”,工人阶级不能学会资产阶级的那套趾高气扬。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每个人的享受都先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只有彻底破除这个封锁生产力的腐朽体制,人才能在作为生产者和消费者的两种身份之时都得到享受。

不断鼓吹还是炒作,“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也掩盖不了经济的凋敝。糖水冲淡不了经济危机下越发尖锐的阶级矛盾——它只会让这苦涩更明显。今年的奶茶热潮远不如往年,原因显而易见:在经济危机的大背景下,劳动群众随时面临着降薪,失业,怎么可能会有更多的钱购买非必要的饮品。我们可以看到,经历了生活教训的人们逐渐在摆脱消费主义的困扰。

我们每年都过各种节,同志们肯定都感觉的出来,值得庆祝的事情越来越少,吐槽埋怨的部分越来越多。资本主义试图制造出一种永恒的自我稳定机制确保工人阶级会听话地苦中作乐,持续为其创造剩余价值,但这是不可能被实现的。无产阶级正在“破防”,现实的打击一次次让缠绕在其精神上的锁链松动。

他们的麻药正在失效,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中。对此,我们必须为革命做好准备。